乡愁，人生来处的恋恋不舍

一丝の阳光

“此心安处是吾乡，写下苏轼这句词，我的心即刻飞回故乡。对于走南闯北的游子，故乡的内涵总在不断丰富。”

这是胡海容散文集《此心安处》的首篇开头语。读完整本书，我们也许会明白：为什么游子总是思乡，为什么不辞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一次次回乡探亲。每次回乡住上一段时间，心里就安稳了，情绪就平静了，又有勇气出门闯荡。对于长年在外的游子，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美，一人一物总关情，充满琐细而亲切的回忆。

打捞活色生香的故土

在胡海容的笔下，故乡浠水、首个工作地罗田，俨然是美食之都，不论是冬日母亲新炒的花生、十月成熟的螃蟹，还是某条老街上香脆的油条、老同学请客吃过的吊锅，胡海容清晰地记得它们的滋味，诉诸笔端，誓要“馋哭”读者。胡海容说：记忆是有选择性的，我不由自主记住了那些故乡的美食。写作时，美食的色香味如在眼前，让我想起吃美食的场景，和我一起品尝的人，以及我当时的味觉。我有意写了一些美食的制作过程，一是为了纪念，二是为了传承。吃饭，是日常生活中的头等大事，它影响着我们的日常幸福感。所以，我情不自禁地记录了故乡的美食，它们是我们幸福的源泉。

胡海容的记忆有味道，也有声音。“哎呀我的儿啊！痛死了哇！”“有么事好哭的！一点贵气儿冇得！”“你个细人精儿！”书里的故乡，乡音阵阵，特别是回忆亲人时的直接引语里，如果是胡海容的同乡，肯定能脱口读出来。“方言词汇可能会影响部分读者，比如有个浙江读者就不懂‘冇得’是‘没有’的意思。我写作时，脑海里自动切换成家乡话模式，尤其是写父母的那些篇章，让我忍不住如实记录，改成普通话词汇，就失去了那种亲切的味道。”胡海容说，修改书稿时，也曾考虑要不要统一改成普通话词汇，最后还是决定保留一部分。“我看过许多名家名作，他们的语言也保留了地方特色，并不影响我的理解，反而在与自己家乡方言的比较中得到乐趣。我希望家乡的年轻人能读到我的书，能传承这些方言。”

害怕离别，相聚尽欢

父母兄妹、师长故友，很多的人出现在胡海容的回忆里，书中几次离别，痛苦的情绪宣泄于笔端，不似其他篇章的克制。胡海容说：“只有体验过生离死别的人，才能理解我经历的痛苦。如今，我已年过不惑，依然害怕离别。因为我无法确定哪一次看似寻常的分离会成永别。这种不确定性，让我深感个体的渺小无助和生命的脆弱无常。但我明白，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无论是久处不厌的至亲好友，还是乍见之欢一面之缘。经历了‘非典’和‘新冠疫情’，我比以前更珍惜与亲友相聚的机会与时间，尽量减少人生遗憾。相聚尽欢，分离无伤。”

胡海容对故乡生活的描述充满了细节，她靠什么打捞过去岁月的温度？胡海容说：“我一直有写作习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写日记，坚持到我的孩子满周岁，中间偶有间断。在到高校工作前，当了近二十年中学语文老师，我经常跟学生同题作文，这样强化了我对往事的记忆。”

此前她有QQ空间，四年前又开了自己的微信公众号，胡海容不停地写作。亲友阅读后，和她交流，补充了一些细节。胡海容介绍，像书中高中生活的回忆，有些细节就是同学们群聊时提供的，“他们希望我写出来，帮助大家留住青春记忆，所以我不厌其详地记录了。”

“所有回忆都是以我个人的情感体验为线索，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乡愁，就像孩子思念母亲

现在的胡海容远在西安，我们的采访借由微信完成。她的经历，和我们很多人的经历一样：求学，离乡；不断求学，离故乡越来越远。胡海容笔下的故土，从一个村到一个县，到几个县，到一个市，到一个省。

胡海容说，我对故乡充满美好的回忆与思念。我希望她发展得越来越好，家乡的人们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我希望她在变迁中还能保留一部分我记忆中的东西，比如旧城的建筑与街道。我感受到的乡愁，都与具体的人和事紧密相连。比如十岁以前的乡村生活，十岁以后的县城生活。

“说到底，乡愁不一定是愁，有故土难回的惆怅，有物是人非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名状无法自控的思念，对人生来处的依恋不舍，就像孩子思念母亲。”

《此心安处》是一个走南闯北的游子对故土与故人的深情回忆，记录了一个从农村走向城市的读书人对乡村历史与现状的思索，凝结着一位知识女性对人生与人性的领悟。胡海容说，个人自传、家族史，都是历史个案，也是时代记录，“普通人的声音能够发出来，让更多人听到并产生共鸣，这就够了。我希望读者能在我的书中得到一些启发，找到一点动力，获得一些安慰。许多读者说看哭了，看笑了，我相信他们在阅读中得到了释放与快乐。”



湖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