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法今起施行 医师执业安全 再添法律屏障

时光乱了年华

●执业门槛更高

●保障医生安全

●多点执业入法

●首次设“禁业”规则

□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陈凌燕 通讯员 易俊 李晗 贝兰

《中华人民共和国医师法》于2022年3月1日正式施行。

这部法律共计七章六十七条，为保障医师合法权益，规范医师执业行为，加强医师队伍建设，保护人民健康，实施健康中国战略提供有效法律保障。

法律中明确规定，每年8月19日为中国医师节。

相较此前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执业医师法》，新施行的医师法可谓“升级版”，有着明显变化，亮点颇多。在这部法律中，对医师的从业要求及医德、医患沟通等都有明文规定，对“过度医疗”“多点执业”等热点问题也有清晰的界定，对大众关注的暴力伤医等，也设有专门章节。

江汉大学法学院冯生副教授表示，这部法律的出台“正当时”。他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执业医师法》从1999年至今已经施行了二十多年，虽然期间修订过多次，但与我国社会和医疗健康事业的发展速度相比，还是相对滞后的，“而在医师法中，国家对社会焦点、热点给出了积极回应，对一些有争议的问题给出了明确的态度。包括近年来大家比较关注的医患纠纷、过度医疗、多点执业、互联网医疗等，都有了清晰的界定和要求。比如多点执业，此前虽然很多医生已经这么在做，但缺乏法律保护，这一次则从法律层面上给予了肯定。再比如互联网医疗，这一次既鼓励远程医疗开展，也认可了常见病、慢病的复诊可以在线进行，这对于当下蓬勃的互联网医疗发展，给出了很好的导向和规范。”

极目新闻记者走访了江城各级医疗机构20名医师，包括三甲医院和社区医生，他们均表示，医师法对此前一些令人纠结的问题给出了明确的态度，不仅对于医疗从业者，对广大百姓来说，这部法律都是一种有力的制度层面的保护与规范，必将让双方都受益，对健康中国的建设来说，更是在法律层面上的有力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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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业门槛

医师法中，对执业医师的学历要求提高，最低学历由中专提升为大专。

对此，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门诊办副主任许立表示，学历门槛提高，表明国家对医师群体的综合素质要求在提高，这是一件好事情，“医师这个职业的属性，就需要终身学习，知识技术不断更新，对人的学习自主性、学习能力要求都比较高。提高执业门槛，有利于医师人才队伍的建设，最终目的将是更好保障大众的健康与医疗救治工作的顺利开展。”

江汉大学法学院冯生副教授认为，以往的执业学历标准与社会对医师的要求已经明显不适配，“医生是一个需要很强知识储备和技术能力的行业，随着社会快速发展，整个社会的学历水平已经大幅度提高了。执业门槛的修改，可以视为对医师这个职业的标准在提高。”

市民吴先生反应比较有代表性，他说：“学霸才能学医，不然我们么样放心把自己交给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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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疗自主权

医师法中，在循证医学指导下赋予了医生更多诊疗自主权。比如，在必要情况下，可超说明书用药。

冯生认为，医疗行为本身带有一定的风险性，这一条对从业者来说是有力的保护，“从法律层面上，允许医师以救人为前提，在知情同意的基础上进行探索，这既是对医师的保护，也是医学进步的必须。”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心脏大血管外科副主任医师程才表示，有了这条法律，对于疑难病，在尚无有效或更好治疗手段的情况下，医师们就可以去掉顾忌，按循证医学的原则，为患者去努力尝试、去挽救生命。对于医生们的创新来说，也有了法律保护，这是非常重要的，也是医学进步的重要一环。他坦言，在他的临床工作中，有相当比例的情况都在“超纲”，“因为找到我这里来的患者，很多人基本上已经无路可走，能试的都试过了。所以这条法规对我来说，解除了后顾之忧。”

许立说，这对于医患双方都是一个好消息，“部分药品处方说明书会具有一定的滞后性，而且药品说明往往只会提及最广普安全的适用范围。在真正的临床工作中，会有超处方用法的情况，这是医生根据患者的实际病情，从治疗角度出发的决定，但在以往，一旦出现纠纷，医生非常被动。如今这一条写入法律，相当于赋予了医生们根据临床实际可适度灵活使用治疗方式的权利，这对于治疗工作的开展是非常有好处的。”

那么作为患者，会不会担心被用错药？“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以我院为例，坐诊医师开具药品处方后，药学部会依靠信息化手段对处方进行前置审检。如果确实发现不合理用药的情况，药品处方会被驳回，所以这样的担心大可不必。”许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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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保障

医师法中，对医生的薪酬、职业防护以及人身安全等设了专门的章节，并明确建立医疗风险分担机制。

此前多次发生暴力伤医事件，让这一章节成为关注焦点。许立坦言，为了保障医护的人身安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已经启用了安检。“这对我们医生来说，有相当程度的安慰作用。工作环境安全，医师们才能放心地开展工作，才能更好地救治患者。”

一名不愿意公开姓名的医生介绍，他所在的医院里曾发生过暴力伤医事件，从事件发生起，在后面的很多天里，整间医院都笼罩在一种不安的气氛里。“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暴力伤医不是施暴者和被施暴医生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事实上，对整间医院的医疗氛围、对所有医护人员的状态都会产生不良影响，进而对所有在这段时间接受治疗的患者来说，其实都是一种间接的伤害和不公平。”他表示，法律为医师的安全提供了重要的法律保障，作为一线医师，他深感安慰，但同时，他觉得更需要整个社会认识到暴力伤医事件的严重性，“安全的良好的医疗秩序关乎每一个人的利益。”

“医疗卫生机构应当完善安全保卫措施，维护良好的医疗秩序，及时主动化解医疗纠纷，保障医师执业安全”“禁止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阻碍医师依法执业，干扰医师正常工作、生活”“禁止通过侮辱、诽谤、威胁、殴打等方式，侵犯医师的人格尊严、人身安全”等法条被写入医师法，从法律制度层面完善医师执业安全保障、促进医患和谐。

中国医师协会法律事务部有关专家表示，这一规定强化了刑法修正案（九）将“医闹”入刑的法律规定，对防止暴力伤医、维护医护人员执业安全将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冯生也认为，法律中为医师权益保护设有专门章节“非常给力”。他表示，这是国家从法律层面给出鲜明的态度，对医师的人格尊严、人身安全给出保护，对薪酬、职业防护等都有了明确的表述。他还特别指出，法律规定了医疗机构应该参加医疗责任保险或者建立、参加医疗风险基金，“‘应当’也就意味着必须落实。这表示当出现医疗纠纷时有了法律援助体系，医疗机构构成过错时，有综合补偿机制。这两大体系的建立，无论对医疗机构、医生还是患者，都有了更好的支撑系统，对各方面来说，都会是一种更完善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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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顾虑

医师法中，对远程诊疗、多点执业都给予了支持。医师参与公共场所救人造成受助人损害，不承担民事责任。

程才说：“以前对医生多点执业有很多限制，随着时代发展、技术更新，以及医疗的现实需求下，这个问题就变得很突出。尤其是互联网时代，我坐在同济的办公室里，给远在黄梅的一个患者做远程诊疗，那我的执业地点到底算在本院还是外院？借助现代的技术，远程不仅可以会诊，还可以做手术，那么这些医疗行为如何界定？这部法律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当下我们提倡优质医疗资源下沉，这条法律对实现这些目标就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对于医师参与公共场所救人造成受助人损害，不承担民事责任一条，曾在街头救人获誉“最美护士”、湖北省第三人民医院（省中山医院）急救转运中心护士长肖芳说：“我相信绝大多数医护人员，在公众场合遇到需要施救的人时，都不会犹豫，这是我们的职业本能。但是会不会后怕？有时候也会。比如做心肺复苏时，是可能造成骨折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种情况。法律现在明确，医师在公共场所自愿施救，如果造成受助人受伤的，不承担民事责任。专业医务人员都知道危及生命的紧急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快一分一秒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现在有国家法律的鼓励和规定，医师在公众场合的救治，会少了后顾之忧，会更加心无旁骛，更及时更高效。这是对医师的保护，同时受益的是需要救治的患者。”

针对医师在抢救生命垂危患者时，却不能及时取得患者或者其近亲属意见的紧急情况，医师法规定经医疗机构负责人或者授权的负责人批准，医师可以立即实施相应的医疗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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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业”规则

医师法中首次设立医师“禁业”条款，严重违反职业道德、医学伦理等，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等情形的医师，最重的将终身禁止行医。

冯生指出，相对以往法规，这是很大的一个变化。“以往的惩罚是吊销执照，过几年再重新申请。如今则在法律中进一步明确，对有严重违反医师职业道德、医学伦理规范，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等情形的医师，依法取消或剥夺医师执业资格，永远出局。医生这个职业由于技术要求远胜常人，又承担着拯救生命的使命，因此对从业者的道德标准、职业操守也都需要一个比较高的基准。”

针对医学伦理等尚无明确标准的范畴，这一法律如何“落实”？冯生指出，法律相当于给出一个明确的导向，“其作用是方向性的，明确了我们要倡导什么、反对什么，这些对从业者来说会是一个重要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