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贼

时光乱了年华

□何小琼

年初四，跟父亲和弟弟一家吃开年饭。一如既往地热闹温馨，一桌子的家常菜，其乐融融地拍照。夜幕降临，父亲又是一如既往地指挥弟弟往我的车上搬东西，来时半车年货，走时装满了后车厢。

这是年二十九包的饺子，肉不太肥；这是新炸的扣肉，纯五层的优质肉；这是种在阳台的新鲜青菜，环保安全；这是从旧宅挖的姜，今年长得特别旺；这是我做的年糕，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这是年前做的腊肠和腊鱼，留着慢慢吃……父亲春风满面地一样样介绍，老公在一边搓着手连连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笑着看父亲一一笑纳，丝毫不犹豫。直到把后车厢塞得坚实。

父亲用力盖好车厢的门，弟弟摇着头，一本正经地喊：“真是女儿贼啊，名副其实。”弟媳笑着推他一把，我也笑笑，得意之极。儿子在一边笑着说：“拿回去的比拿来的多，赚大发了妈妈。”看着父亲开心的模样，我心安理得，毫无愧色抱着父亲说谢谢！

我亲爱的父亲已是白发暮年，他永远觉得我是要呵护的一个，有好东西必须给我，平时回家是这样，过年尤甚。天下父母心便是如此，母亲在世时也是。

母亲一生勤劳节俭，我工作第一年过年回家，带了许多年货，皆是城市里的新鲜物品，只想着让父母高兴开心，自己终于不用从家里往外拿东西。家中日子一向清贫，我有了工作自然应该让父母放心，尽自己一份孝心。

那年，过了年回城，母亲一大早起床，在厨房和客厅忙碌，她小心翼翼地来回走，细心清点放在桌子上的袋子，不时和在旁边帮忙的父亲低语。我并未在意。等母亲指着一堆物品对我说：“这些你拿上去，你爸会送你到车站。”我吓了一跳。才知这满满当当的东西，是父母早为我准备的，饺子、扣肉、腊肠，还有一些母亲自己做的腌菜，瓶瓶罐罐，这可比我拿回来的年货多了好几倍。

我下意识地拒绝，当时住的房子是合租的，没有冰箱，东西根本不好存放。再说，哪有工作赚钱了还在家往外大拿特拿的？我再三推辞，母亲不高兴了，父亲暗示我不要再坚持。最后，我只要了两袋，母亲在家门口目送我好远好远。

回到城里第三天，父亲就风尘仆仆地提着一堆物品来了。我吃了一惊，父亲告诉我，这几天母亲一直睡不好，总念叨着是不是孩子不喜欢她准备的东西，是不是漏了什么。父亲说，你啊，长再大也是你妈心中的孩子，你拿得越多她越高兴。我听着鼻子一酸，知道了应当怎么当个合格的女儿。

往后每一次回家，尤其是过年，只要父母准备的物品，我皆是一一笑纳，纵然弟弟笑我是名副其实的“女儿贼”又何妨？

转自荆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