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夏初临

时光乱了年华

□徐晟

初夏的乡村，是行将出阁的女子，安静祥和，落落大方。

绿肥红瘦。梧桐树上的那一抹紫，像写意画家随意渲染上去的，那么淡；风铃似的槐花，在繁枝密叶间摇晃，隐隐约约的香，像远处树林里缥缈的笛音。

树上的绿，恰到好处，尚未走到夏的墨绿，就像田埂上款款走过的绿衣女子，微风拂动飘逸的裙裾，显出婀娜的身姿，丰满而不丰腴，青春而不持重。池塘边的柳树，这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披一头新绿，曼妙婆娑。

五月的雨，不再羞羞答答。像是怕大地还没有被春雨浸泡酥软，草木还没有被彻底润泽，雨大大方方，不急不躁，一下就连绵好几天。河渠、塘堰，被下得水盈波阔；草木、庄稼，被浇得郁郁葱葱。

这时的乡村，被铺天盖地的绿围困。山上绿涛汹涌，像随时要从高处把绿冲压下来。田野绿浪滚滚，一波接一波卷向村庄。村庄像一叶扁舟，在绿色的海洋上起伏。

阳光也不像春天那么温情脉脉，它蓄势已久的阳刚之气，带着催生万物的热度倾泻而下。闭上眼，就能听到庄稼“啪啪”的生长声。麦子吃饱喝足，低头坠入金色的梦乡；油菜一爪一爪，鼓鼓胀胀，像待产的孕妇，慵懒地斜倚在已经泛黄的绿毯上；水田里的秧苗，铆足了劲头往上蹿。

菜园里，南瓜匍匐前进，随时准备跃上土坡；黄瓜爬上新扎的瓜架，头戴金色的小花，在清风中悠闲地荡着秋千；丝瓜纤纤弱弱，羞羞怯怯从矮墙边探出头来，逗弄着墙脚下一群毛绒绒的小鸡。

布谷鸟的叫声将绿色的帷幕拉开一道缝隙，就能看见青山绿水背景的舞台上，乡亲们勤劳的身影，他们用汗水浇灌着希望。燕子在田野上穿梭，此刻，它们的巢里，几张鹅黄的小嘴正等着喂食呢！

月光如水，在镰刀的刃口上跳跃。蛙声阵阵，像是在议论今年的收成……

转自荆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