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走了一程又一程

时光乱了年华

□殷寅波

外婆是小脚老太，农活除了在田埂放牛，其他的走不远、担不动，平时主要是在家做饭、洗衣等家务。每到寒暑假我就在外婆家度过。

傍晚，我和外婆将小小的竹床从家里抬到门口的空地上，用抹布擦干净小床，再将水洒在地上，压下尘土。门口有一株栀子花树和一棵枣树，每到栀子花开，清香淡雅，若有若无的香味很是受用，使劲嗅起又没有味道，静下心，香随心动，又飘然而至，甚为神奇。一棵蜜枣树，开满枣花，一阵风过，飘飘洒洒落了一地。小白花开起时，我就盼着它早早结枣，直至由青转向微红，已等不到成熟了，开始下手。吃青枣，随之而来就是长疖子，生疼，直至化脓被挤出，留下道道白印。

炎炎夏日的夜是漫长的，微风吹来，萤火虫提着灯笼一闪一闪。坐在竹床上，啃食着外婆做的火炕粑、发粑、汽水粑，度过一晚又一晚。太阳刚落山，两个身影就会出现。隔壁中风的老爷爷，已不能言语，由他的大女儿把椅子歪下来，将他拖到门外，挪到竹床上躺下，盖上薄薄的被单，开始为他洗澡。她轻轻地为父亲洗头、洗身子、洗脚、剪趾甲，重新穿上衣服，扶起老者，一勺一勺地喂食老者，又细心又有耐心。

女子的孝心在我童年时

候留下深深烙印。长大后，我很孝顺我的外婆，无论再忙，总是抽空去看看老人，陪她说说话，一起回忆我小时候的事情，给些零用钱。老太太牙齿已掉光，干瘪嘴角的笑，依然灿烂无比。可惜外婆已离世多年，她的笑还常常入梦而来。

父母牵着我的手，走了一程又一程，直至我在哪里，他们的心就在哪里。父亲去世多年，再也牵不到他的手了。母亲健在，七十又五，很想牵着母亲的手，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牵着母亲的手过马路，让她感受到儿子的温暖。可母亲总是说：“我晕车，坐不了车，走不远。”“我会过马路，不用你来。”我松了手，心里却打了结。一个周末的早上，阳光明媚，我再次鼓起勇气，动员母亲服下防晕车的药，把母亲扶上副驾驶，椅子调到最宽敞的状态。对母亲说，坐车，您就像坐在自家客厅一样，随心随意。母亲说：“好好，坐儿子的车，不坐班车，不晕的。”

母亲坐在车上，很是享受，也很陶醉，不时让我摇下车窗，看外面的风景。我扶着母亲，牵着母亲的手，她是那样的心满意足，舍不得松我的手，母亲的手已变得干枯无力又冰凉，我悄然落泪。到家乡最美的地方观音湖景区，母亲目不转睛看着青山绿水，露出幸福笑容，快乐写在脸上。孝心竟是如此简单，那就是搀扶和陪伴。

转自荆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