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百日菊

时光乱了年华

□沈祥焱

近来，我栖居建始花硒谷，这里群山环绕，白云养眼，溪流清心，对身边的花草树木也不由亲近起来。

一有空闲，我就在小区门口的绿化广场流连。喷泉前的绣球花，入秋以后色彩变淡，月季接过绣球花曾经的鲜艳，粉色红色浅白丛丛相拥，花瓣舒展，彼此顾盼；桂花被秋风拂醒，米黄满冠，在繁茂的枝叶里散发幽香。走道蜿蜒，穿插其间，情由境变，走近红檵木，遇到金丝梅，目光顺着垂叶榕下滑，一阵鸟鸣，把我的脚步带到南方红豆杉下。

最美好的印象，莫过于收藏在心里的风景。有天清晨，顺着小区道路散步。高竹绿遮石壁，台阶草相伴延伸，衔接远处的山峰。依山而立的楼宇，沿路在银杏树间错落，融合成山的部分。没走多久，一条步行小路就在路口。抬脚石阶，步梯顺坡而架，拾级往上，一棵在城里了无踪影的构树就在旁边婆娑等候，仿佛约定，脑海闪现小时候门前的树影：树叶多角，细刺般的茸，锯齿似的边。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代，人们摘下树叶，用来清洗锅碗瓢盆上的污垢。还有后来成为同学的伙伴，爬树摘叶当猪食的身影也还留在心底。睹树思远，不由亲近，凝视许久，好像久违的故人。

继续上坡，树木间花色连坡点缀，渐行渐近，花开满坡。朵不大，仿佛是菊，鲜艳得个性张扬：金黄闪、橘黄嫩、白粉薄、水红鲜。花朵相似，枝条高低错落而多姿；花瓣不大，色泽蕴粉而丰厚。山风徐徐吹拂，阳光在花间跳跃，五彩缤纷染光影，蝴蝶翻飞向花丛。

一个女子用长镜头相机对着花朵特写，问她花名，说不知晓。后来偶遇坡上正给石楠剪枝的林工，他抬起腰身告诉我：百日菊，本地人叫百日红。

百日菊，开在小区朝南的山坡，小区呢，坐落在曾经贫困的山区——高坪镇青里坝村，短短几年，这个村成为全省脱贫的先进村。

有客人从深圳来，听闻村里新开了一个“公社食堂”，一行人乘兴而去。宽敞的堂屋里，有十几张木桌，我们坐到靠近山的地方，青山对峙眼前，山脉间云雾之气时淡时浓，缓缓飘逸。院子外边是有机蔬菜园，我们吃的菜肴，从下单到上桌，会用些时间等待。看到院子里百日菊开放，不及山坡的多，但鲜艳在有秋千的院落，别有风情。果然有两个小客人轮流坐在座板上荡起来，我掏出手机，花开的画面里，可以听到笑盈盈的声音。菜肴上桌，传统豆腐柴火香，四季豆采摘下来是红色，端上桌子就熟成了绿，苞谷饭也妖娆得诱人嘴馋。

喜欢，不由多看，就把树木花草当成唐诗宋词来读。

我不时背个小包，看见不熟悉的植物手机拍照留存，借助软件熟悉，或者请教山民。一天，我走远了一点，平坦的柏油路变成碎石，路边的房屋有的破落，看到一栋已经封顶的五层新房，不由走近，旁边紧挨老旧的瓦房，看来新楼主也是旧房人。门扉敞开，有人吗？回答我的是山里空灵的风声。走进老房，门口的板栗树果实累累。移步房侧院落，有道院墙，借助山坡垒起，墙头一溜鲜艳的百日菊迎风抖动，窃窃私语。艳丽的花色，在夕阳的浸染下，顺着坡纹斑斓。

看花三巡，一坡一院一墙头，是缘分。我发现百日菊是愿望花，鲜艳的色彩蕴含着火热的心。山坡花开，清凉是一把致富的钥匙，交到城里人的手上，曾经贫瘠的山坡，竖起一栋栋楼房；公社食堂开张，百日菊在院落里见证着一个村办集体，开始在新晋的省级4A级旅游景区纳客；而老房院落的百日菊，也将见证一栋民宿来年接纳四面八方的客人。

难怪这里的山民把百日菊叫成百日红，红火的颜色，步步高升的花姿，融于生活，正是人们希望的样子。我也怡然，发现百日菊仿佛就开放在土家人的心里。

转自荆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