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就是回家

时光乱了年华

著名作家麦家说过，读书就是回家。刚刚出炉的五部年度最佳长篇小说值得就地过年的读者拥有。

2月4日下午，由《当代》杂志社主办的第十七届《当代》长篇小说年度论坛在线上举行。该论坛脱胎于2004年创办的“《当代》长篇小说年度佳作”，每年一届，评选当年长篇小说的五佳作品和最佳作品，其“零奖金、全透明”的评奖原则在业界获得了良好口碑。今年得票前五名的作品是迟子建《烟火漫卷》、胡学文《有生》、王蒙《笑的风》、冯骥才《艺术家们》、张忌《南货店》。其中，迟子建《烟火漫卷》得票最高，为2020年度长篇最佳作品。

往届获奖作品中也荟萃了诸多精品，如莫言《蛙》、毕飞宇《推拿》、迟子建《群山之巅》、格非《望春风》、张翎《劳燕》、李洱《应物兄》、徐则臣《北上》、徐怀中《牵风记》、梁晓声《人世间》、阿来《云中记》等，都代表着当年文学创作的最高水准，社会影响力大，并得以流传。

迟子建《烟火漫卷》

漫溢着东北城市的烟火

迟子建的长篇小说节奏，通常是四到五年一部。2015年《群山之巅》推出之后，写完《候鸟的勇敢》《炖马靴》等中短篇小说后，2019年4月，她开始了《烟火漫卷》的写作。这是一部关于她生活了30年的哈尔滨的小说。无论是素材积累的厚度，还是在情感浓度上，她都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与哈尔滨已难解难分，很想对它进行一次酣畅淋漓的文学表达。”

《烟火漫卷》完稿于2019年末，新冠疫情开始肆虐，迟子建一面忙于疫情中的工作，一面修改这部小说。“以前并不喜欢那种都市的喧嚣和奔忙，可当生活以惊悚的方式静止的时刻，你的心脏虽然跳动，却有窒息的感觉，就怀念这种喧嚣了。”2009年，迟子建推出《白雪乌鸦》，书写百年前哈尔滨抗击鼠疫历史。2020年面对瘟疫暴发，她说，疫情令人伤痛，人们愈加珍惜人间烟火。

《烟火漫卷》一开篇就有初春松花江“文开江”的气势：“冰面上不规则的裂缝，浓墨似的水缓缓渗出”。迟子建以细腻生动的笔触、独到的情节，把人间烟火中每个人生命中的收获与苦难、离合与欢笑、过错与怅惘，在不疾不徐的讲述中伸展开来。

《烟火漫卷》满溢着城市烟火：凌晨批发市场喧闹的交易，晨曦时分的鸟雀和鸣，城市街道开出的每一种鲜花，食物的香味，澡堂子里氤氲湿润的热气，旧货市场的老器物，老会堂音乐厅的演出，饭馆或礼堂的二人转，风味小吃，服装，交通，做礼拜的教徒……哈尔滨城丰富的生活包含其中，温婉细致，意味深长。如果说迟子建在《白雪乌鸦》里描绘的是黑与白、生与死交织而成的哈尔滨城，那么《烟火漫卷》里的哈尔滨则如暴风雨后的彩虹，于这种绚丽中能看到风雨雷电的痕迹。“无论春夏，为哈尔滨这座城破晓的不是日头，而是大地上卑微的生灵。”

胡学文《有生》

为这个时代的文学带来众多提问

将百年中国定格在一位女性的一个白天和一个夜晚的讲述中，以一个接生了一万两千人的祖奶为主干，以被祖奶接引至人世的众生为枝叶，勾勒百年中国的历史和当下。作家胡学文耗时八年完成的长篇小说《有生》，探讨了我们的祖先曾经遇到、而我们今天仍要面对的种种问题：生死、欲望、哀伤。

《有生》首发于钟山长篇小说2020年A卷，单行本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新近出版。它起始于接“生”的故事，为读者构建起一方土地上的生命本相。“《有生》和《活着》的区别在哪里？《有生》在《白鹿原》这一路的书写中做了什么？《有生》里的接生婆和莫言《蛙》的女性书写有什么关系？如果一定要把《有生》放进历史尺度，它和百年中国的现代历史是什么关系？”众多评论家认为，《有生》为这个时代的文学带来了众多提问。

王蒙《笑的风》

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

不老王蒙最新撰写的《笑的风》，全景式地展现共和国几十年社会生活的历史变迁，特别是人们思想、意识的内在变化。仅就篇幅而言，这其实是个“小长篇”，然而表现出的却是“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的大视野。小说的史诗性首先表现为其宏大的时空结构。《笑的风》正面描写60余年来的历史，实际上隐性时间跨度更大，例如通过歌曲《四季相思》、电影《马路天使》等巧妙地把时间上溯到20世纪30年代，为读者提供更多回忆的可能。空间上更是从一个名为“鱼鳖村”的北方小村庄写起，一直写到边境小镇Z城、上海、北京、西柏林、科隆，直至希腊、爱尔兰、匈牙利。可以说，《笑的风》在一个完全开放的时空背景下，从历史和现实双重维度，呈现近百年来中国社会从乡村到城市的广阔图景。更重要的是，这种呈现不是静态的、封闭式的，而是在家与国、古与今、边疆与城市、中国与世界的开放式时空语境中完成的。小说的这种时空结构，体现了作者完全崭新的时代意识、世界意识。

冯骥才《艺术家们》

完美完成了两支笔的舞蹈

用一支笔叙述人生命运，用另一支笔绘就展示绘画艺术的追求；用一支笔抵御名利之诱惑，又用另一支笔铺陈图像之修辞；用一支笔讲述生活之不易和曲折变幻，这似乎是叙事之本色，优劣自有定数，但用另一支笔让人感受图像之感染力与震撼，这似乎有点越界行事。两支笔生来难以协调，甚至可以说水火难容，更别说让其成为叙事的共同体。画面之所以成形，之所以吸引我们的视听，自有语言难以为继的功用。现在偏要成就一种叙事艺术中的艺术绘图，这可真是一场值得纪念的对决：以审视回应审视，以颜色回应颜色，以目光回应目光。做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已属不易，现在要用另一支笔写出成就艺术家的不易，焉非难上加难。但冯骥才的《艺术家们》完美完成了两支笔的舞蹈。

张忌《南货店》

勾勒江南城镇生活图景

《南货店》是一部颇有时代风味和器物质感的小说，它以一间隶属于国营供销社系统的南货店为背景场所，勾勒出了20世纪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极具烟火气的江南城镇生活图景。围绕着中心人物南货店店员秋林的生活，供销社系统里的人物次第登场，他们的故事徐徐展开。老师傅的生意经，卖豆腐老倌的人情温暖，男女间的荒唐情事，父子之间的冷漠关系……还有生生死死和命运沉浮。写作群像式的《南货店》是张忌所有小说写作经验中最漫长的一段，张忌表示：“最后的结果特别让我满意，我真的感觉写作不再是一个工作，或者一个技能，而是一种生理反应。”